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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戰國+謝罪+獻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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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了自己打算提出的新政:讓這些被關押很久的王侯去投胎, 不願意去投胎的人則可以尋個理由讓他們出來自由的活動, 起義謀反的事已經過去了, 過去的忠臣良將也早已忘卻舊主。功過難辨就幹脆不查了, 關押這麽久, 大部分過錯都能抵消。多的不退, 少的也不必補, 全由天命安排。

嬴政說到這裏,就想起來閻君所說的天宮的鍋, 每一個鍋底都寫了天命…別笑出來。

秦王們對於這件事, 沒有立刻表態,是在地府自由還是投胎去人間, 他們還沒有想好。但每個人都很高興,這是一次機遇, 每個聰明的王都能抓住機遇。

秦獻公是戰國的秦王,他的父親秦靈公卻是春秋時期的秦王,父子之間隔著三名秦王, 他起身去告訴住在隔壁鎮的父親。

春秋戰國兩個鎮子加起來共有千人之多,分居在兩個鎮子裏, 毗鄰而居,能隔著門見面但人不能往來。

“戰國鎮的戰爭升級了。以前從來不燒房子。”秦莊襄王揣著手,拉著兒子上房頂坐著看遠處熊熊燃燒的大火:“楚懷王和齊宣王這兩個老色鬼, 終於沒忍住, 搶了別人家的妻子。”

“誰的?息夫人?”歷史上比較著名的被人搶走的國君夫人只有這這位息夫人, 據說是絕色。

莊襄王嗤的一下就樂了:“那是春秋鎮的美人, 西施也是春秋的,但她沒來這兒。別的小國君的夫人,夫妻倆在這裏五六百年,感情倒是好,安靜和平我都不記得他們叫什麽名字。妻子被那兩個老色鬼搶走,丈夫打不過,就去放火。”

嬴政對於歷史上那些為了搶一個女人而發動的戰爭表示鄙視,沒有任何意義,城池比美人有價值的多,除非是呂雉那樣的女人,唔,還值得搶一下。但是我若未見到她,怎麽知道她值得呢,除非她有著作流傳到我眼前,她卻沒有寫文章點評實事的習慣。況且,在統一天下之後,我不像年輕時那樣求賢若渴,也沒有時間去閱讀大量的文章。

“他們能行房嗎?”戰國鎮中的鬼魂大概沒得到那個法門。

“哈哈哈哈哈”莊襄王樂的直拍大腿:“不能啊不能啊!誰知道他們圖什麽呢!可能是生前活到五十歲往後也沒能力,死後不行也不覺得有什麽問題。兒砸,要不是你來跟我談過這個話題,我還當這是生病的後遺癥呢。你五十歲死的吧,臨死之前還行嗎?”這是他不曾涉及的範圍。

“行,但是沒時間。”嬴政飛快的轉移掉尷尬的話題:“人間的火勢蔓延開,幾條街都能燒光,陰間沒關系嗎?”

“自從上次那誰家起火之後,我就建了防火墻。”莊襄王指了指左右兩邊高高的石墻:“這東西有個好處,遇襲的時候還可以推倒,砸左鄰右舍。”

始皇擦了擦興奮的的手心汗,戰國鎮真是非同凡響,我今天背過來的兩把弩和十袋箭果然沒錯!吃喝都不重要,武器才重要。他側過身往下看了看,祖先們都在興奮的擺弄最新款的弩,嬴政驕傲的差點從房頂上掉下去:“過了四五百年,人間沒有出現更好的弩機,從陪葬品的質量來看,還在不斷退步。這上面還添加了漢代的望山(刻度尺)。”

我引以為豪的弩機上烙上姓名以便追溯生產和檢查者‘務勒工名’漸漸變得模糊,不再寫具體的工匠名字,只寫官員名字。這群愚蠢的皇帝,就算按照儒家觀點也要說一句國之大事唯祭與戎,他們卻把軍械忽視掉,不思進取且不說,居然還退步。呵。

祖先們玩著新制的弩,用木、銅配件、扳機制作出來的,二尺五寸的弩身,五尺的弩臂,上了弦組裝好,對著木板試了幾箭,又迅猛又飛快,不是洞穿木板而是直接打斷。

談了談當年:“當年齊魏馬陵之戰,首次用弩,真是驚世駭俗。”

“早些年天下強弓勁弩皆自韓出。”

“魏國變法之後,武卒以度取之,衣三屬之甲,操十二石之弩,負矢五十個。多好啊,我生前就沒見過這麽好的弩。”生前節衣縮食壯大國力的秦王好開心。

眾人格外愛惜的仔細看了看:“這上面寫的盈盈是誰?”

“是我繼子。”嬴政強調道:“是‘盈 盈’,全是他做的,他自己監督,就烙了兩個名字上去。可惜現在的鐵匠不願意做銅鏃。”銅鏃是全合金打造的箭,沈,細,更快也更猛。獨特的合金技術讓這東西的硬度極高。

“嗯,這媳婦兒娶的真劃算。”媳婦兒聰明,帶過來的兒子為了打發時間能學手藝而不是打架酗酒,真是好啊。

莊襄王看出兒子在剛剛提起那個話題的時候有些奇怪,伸手摟著他脖子抓到懷裏來:“你現在呢?你現在可以?”如果他也做不了,又怎麽會問那兩個老色鬼行不行呢。

嬴政想了想,他不記得自己把那個法門給過父親,但他也不想給。現在還是很別扭。“現在沒有時間去研究這些事,工作很忙,我這次來,不是為了送□□。是為了即將推行的新政。”他只是想給父親帶點禮物,又不能拔兩捆韭菜過來,幹脆把劉盈新做的弩拿了兩把過來。

再一次盡力轉移話題:“父親,扶蘇騙了我,您說我應該拿他怎麽辦?”

“你正在騙你淒慘的早早離世的父親。”莊襄王挺善於賣慘的,撒開手讓這個看著和自己同齡的兒子端端正正的坐起來:“騙你什麽事了?”

仔細想想,你們現在沒有江山社稷,權力不大,抓的很結實,他能騙你什麽事?

他就把事情說了:“一直到閻君跟我談起這件事,我才知道這句話不同。刪掉的這句話不重要,但他想要蒙蔽我的耳目,哄騙我。他在我要看的書裏動手腳,我現在懷疑,所有我看到的,涉及我的部分都被扶蘇改動過。”自己沒有時間檢查,想讓呂雉負責審閱,呂雉很誠實。經過這次改動,他隱瞞了這麽久,此後我很難毫無芥蒂的相信他。

莊襄王:“嗤,該,誰讓你總嚇唬小孩,我從來不嚇唬你。”

嬴政陰沈沈的瞅了他一眼,沒說實話:我不需要被嚇唬,我很清醒,很理智也很有分寸,不像那些躁動無禮的小孩一樣需要被管教。當年和趙姬一起生活在趙國時,緊張不安讓我比這些生來優越的小孩更懂生活。還用你嚇唬?你那會常叫我高興一些,呵呵。

年輕貌美的老祖母們,在沒見到他的時候,都心生憐愛,一看他這樣成熟霸道,算了他根本不需要被祖母疼愛。就尊重且端莊的摸摸他的後背,摸的祖龍渾身僵硬,有心拒絕又不能拒絕,只能沈默的猜測自己看不到的這幾位是誰,感覺趙姬在其中。

祖先們一起幫他分析,扶蘇這次在竹簡中動手腳的問題。

“他塗掉了竹簡,你看不出來嗎?”

“可能是磨掉重寫吧。”竹簡的塗改方式除了勾掉或丟掉之外,還可以用磨石把有錯別字的地方打磨掉。

嬴政:“不,他直接替換了那根竹簡。”

祖先們探討了半天,分成兩部分,一部分人認為:嗨呀不是什麽重要的事,算了算了,重要的事不敢騙你就行。

另一部分人認為:確實不對,罵兩句就得了,還想要怎樣?

始皇生氣的原因就在於此,這件事本身不值得如何嚴重的懲罰扶蘇,小題大做不是好事,卻讓自己心裏有了個心結。扶蘇變得不那麽可信了,他會為了不讓我生氣,而做一些偽裝。那麽帝鎮中的消息呢,都是真的嗎?他是真的能壓制住那些皇帝,讓他們不敢造次,還是以懷柔的名義行綏靖的事?賈誼的《過秦論》裏他是不是也給改了?我讓他寫的史書真實可信嗎?天下之士,傾耳而聽,重足而立,拑口而不言。忠臣不諫,智士不謀,扶蘇也不敢說實話嗎?

綏靖很適合引用一下‘賂秦而力虧,破滅之道也’,很可惜過秦論作者的朝代還沒到,現在還不能引用。

一個燃燒著的火把扔進了庭院中,屋外打著韓國的旗幟。

嬴蕩抄起□□上了圍墻,看有人還想拿火把往裏扔,扣動扳機讓他立時斃命。

幾位秦王護送嬴政出鎮,嬴蕩拿了一只雙頭狼牙棒,將近一丈的長桿兩端各有一個一尺長沈甸甸金屬頭套在木桿上,頭上遍三棱銳尖,兩個頂端是矛頭,硬木長桿有一點彈性,而金屬頭可以增加硬度,加上尖兒就更厲害了。這種東西叫青銅殳。馬上用狼牙棒多為單頭,步戰也多是單頭,不能吧武器沖著身後的同袍嘛,他這是單打獨鬥專用的,十步之內不能有戰友。

嬴蕩吹噓道:“我這東西是巷戰的大殺器,站在中間憑借腰力,左右橫掃,人不能近身。”

“真是威風八面,一人能抵擋百人!”

過了一會,又問:“春秋鎮如何?”

“特別安寧和平。那地方的人都講究仁義禮數,不論我們這邊打成什麽樣子,是血肉橫飛還是戰火滔天,那邊……”

“那邊也比射箭,對著稻草靶子,誰準就算誰贏了。”

“也有比祭禮的時候,他們能用年糕捏出各種動物進行祭祀。”

春秋鎮幾乎將‘友誼第一比賽第二’貫徹到底,起沖突的時候也是比賽看誰能站在生前死後的制高點上,打群架的時候極少,誰缺德誰就被群嘲。

被群嘲的人甚至會去自殺一次以示慚愧。

嬴政回家去,一頭紮進秦呂宅的書房裏,這裏都是新買的書,自己從來不看,呂雉不會做什麽手腳。

他卻看到了意想不到的東西,一個精致雪白的、鑲了金邊和金合頁的硨磲貝殼擱在書房裏,一開始還以為是裝飾品,發現能開合才確定是盒子。打開一看,放著一些紙張與信箋,那是自己寫給她的一些詩,還有一些互贈的文章。

先翻完了幾本書,確定《過秦論》等文章中和記憶中一般無差,這才又耐心的坐下來想想,再寫一首什麽給她。真應該列一個日程表,每隔幾個月寫一首給她,下次再遇到鬼魂,問一問人間有什麽好的情詩。現在印象最深的只有那首‘小民發如韭,剪覆生;頭如雞,割覆鳴。’

情詩情詩……蒲葦紉如絲,磐石無轉移?不行,不吉利。

改了一首《董嬌嬈》,提筆寫下:花花自相對,葉葉自相當。何必盛年去,歡愛永不忘。

把筆洗幹凈,搭在旁邊,回去上班。心中暗罵漢朝的情詩都不吉利,都是漢朝這些皇帝們搞得民不聊生,詩人無心戀愛,寫出來的詩全是怨婦詩。

嬴政關上院門的一剎那,院子裏的樹上突然出現了一個腦袋。

這腦袋躲躲藏藏,四處張望。

扶蘇等他出去了一會,才從樹上爬下來,抱了抱樹幹:“多謝你。”他在父親生氣之後,第一反應是跑來找夫人救我,呂雉還在愉快的戲水,他在院子裏等了一會,忽然聽見門聲,是父親。

屋內不可躲藏,誰知道父親要去呢?左右兩家又都是女眷不能翻墻。趁著仆婦不在院中,不會洩露自己的行蹤,他咻的一下就上樹了,小樹妖不知道他要幹什麽:“你要像鳥一樣搭窩麽?不要掰我的樹杈。”扶蘇要求他把自己藏好,別讓父親知道自己在這裏。

小樹妖懵懵的再次強調自己的原則:“我之前說過的,我和其他妖精不一樣,雖然你很好,但我不會對你以身相許。我還想和一棵樹結合,和她種在一起。如果不行,花妖也可以湊合。”不管怎麽說,一定要有根系啊!

扶蘇幹脆給他解釋清楚:“我犯了個錯,現在父親看到我會更生氣,我得躲著他。”

“哦……???”小樹妖知道什麽叫躲,但不明白為什麽看到他會更生氣。

三天後去見父親解釋,當天沒等到夫人回來,第二天的深夜——天色沒有什麽變化,陰間其他的地方的天色總是灰暗暗霧沈沈像是一雙哭了很久的眼睛,像一個人孤獨絕望的內心。但人們能感覺到過了一天,這樣人們才能估算工作了多久,或是一天、兩天的休假是否結束。

第二天的深夜,微醺的呂雉被醉醺醺的學生們送回家,她揪著郭聖通甩進院子裏,把另外五個人也像轟小雞一樣轟進去:“今天就住我這兒,喝醉了別回家,你們住的太遠了。”

醉的扶墻走,讓你們回家去說不準要走到哪座城池中,本來住的地方就遠。太偏僻的地方治安不如城裏好。

郭聖通都快趴在她懷裏吐泡泡了:“劉秀那個混蛋!來買羊居然讓我給他便宜一點!混蛋!就是因為他才貴呢!”

扶蘇走上前,很苦惱:“夫人,我有事相求。”

“等我一會。”呂雉一邊把幾個醉醺醺的小妞都轟進屋去,又讓沒醉的夏侯徽也留一晚上,心中暗暗思索,什麽事能讓扶蘇來求我?他在帝鎮中遇到什麽難事來找我出謀劃策?能有什麽難事?自古以來都是官逼民反,憑他的脾氣,絕不可能讓那些人團結起來攻擊他。只要他們不團結,扶蘇就無敵。他怎麽會這樣難堪,不安,還有些難以啟齒呢?

“你要納妾?!”

郭聖通蹭的一下躥到門口:“不許納妾,誰都不許納妾!嗚嗚嗚……”

梁氏本身就是個美貌的妃妾,並非皇後,而是皇帝之母,一聽這話嚇哭了,抱著宋氏嚶嚶嚶的哭了起來。

扶蘇無語,喝令:“你們進屋去!夫人,我不是三心二意的人,是我一時不慎得罪了父親。”

呂雉松了口氣,現在的狀態非常好,穩固而安全,能確保每個人的利益都得到保證和緊密的聯合,她可不希望發生任何改變,一星半點的都不行!“哎呀,我真是喝多了,居然胡思亂想,扶蘇你別惱。來,我去煮一壺茶慢慢聊一聊。”

“我已經煮好了。”

正適合入口的茶,濃茶。紙張上工整但前言不搭後語的句子,還有扶蘇自己撓亂的頭發。

看起來實在是太慘了。

呂雉也聽完了事情的前因後果:“我記得那套書,那時候書店裏經常要求客人自己用空白竹簡抄書帶走,你那套是成品?”

“是。”

“你承認了?”

“承認了。”

“傻孩子你不該承認啊!只要你別承認是自己動的手腳,就說是抄書那人抄錯了,你也不知道,不就結了?”

扶蘇能說什麽呢?自己松懈的時間太久,突然被質問就懵了。

“問題不在於你改動了‘這句話’,而是‘你會改動他要看的書’這件事。你們父子之間互相信任很不容易,是吧?”

“是啊……”

呂雉沈吟了一會,進書房去拿書,看一看那段話的原文。忽然看到自己放情箋的金邊硨磲被人移動過,走過去一看,旁邊放著四句詩。不由得笑了起來:“你不必擔心,明天你先去認錯,給他解釋清楚你只會改動別人說他醜的話,我再去打斷他的脾氣。”有這首詩,就有理由去,這或許是暗示吧。

扶蘇想的很多,掐著自己指尖:“那說他暴君的那些話我不做改動合適嗎?”

“合適。秦國亡了,不必遮掩,儒家說他是暴君也有來由,他亦不會生氣。只有說他醜才是閉眼胡說。”

扶蘇覺得很可信,就這麽解釋去了。

嬴政被祖宗們七嘴八舌的勸慰了半天,再加上檢查過其他書,的確罵自己的都沒改動,只改了兩個說自己醜的部分。也就決定算了,可能我是愛生氣,過秦論也說得對,總是兇他,親兒子也不敢跟我說實話了。“這次就算了,往後不許再犯!”

他惡狠狠的威脅兒子:“再敢篡改書籍,我就請閻君給你安排一個最累的差事,讓你從早到晚奔波於河上,押送那些愚蠢的鬼魂!”

扶蘇松了口氣,這就算是沒事啦,正要告退。

嬴政招手:“過來。”

扶蘇走到臺子旁邊,沒有邁步上去,懷疑父親要掏出一個椰子或柚子砸自己,他看見柚子了!

“上來,看看我這篇文章寫的是不是有些咄咄逼人?”

這是一套完整的體系,結合神仙閻君提出的不審了直接轟去投胎制度,祖龍提過的服役制度,韓非子提出的管控制度,劉徹提出的陰間郡縣制。現在地府已經有了服役制度,剛開始是逗留超過一甲子的,必須服役一年,眾人食髓知味,現在給漲到十年了。什麽能力都沒有的也得去公田種地!

他這套體系很完美,在當前‘判官初審——閻君覆查’的簡單粗暴的體系改為‘選擇地府羈押的魂魄和歷代賢臣仁人就任城隍——城隍初審——判官覆查——閻君抽查’,這樣判官的工作量減少一部分,閻君的工作量銳減。

再讓禁軍和鬼卒互相輪班,古代早就說過,戍邊三年還不換崗,容易謀反。還有韓非的建議,賢臣名士必須去工作,勇士格外多服役,都別閑著,最好連諸子百家都能薅出來工作。

還有,直接把春秋戰國鎮清空,能幹活的部就出來就任各地城隍,負責初審,春秋鎮中八百諸侯,有很多安分守己端正仁愛的小國君,沒有壯大一個國家的能力,史書上沒有他們的名字,但隱晦的提過某十幾個國家非常正直的被人吞並了。不過關於春秋鎮有些存疑,據說那裏有很多人因為功過很好審,已經去投胎了。前段時間由諸葛亮負責的官吏普查可以算是一個很良好的開端。至於不審了直接去投胎,原因正如哪位神仙所說,被軟禁了很久可以抵消一部分罪過,再加上只要丟去投胎就沒法在地府鬧事,那就很好。

至於普通人不用擔心,自從上次不知道是誰提出‘如果現在去投胎說不準能當太子當皇帝’這個崇高的理想之後,對面負責投胎前的審核的那群判官差點忙死,往生池都差點被擠爆。

以前那些既沒有祭品,又找不到生計的鬼都跑去投胎了。

嬴政有些頭疼:“閻君大多是上古之人,有上古之風。”過分的仁弱,在沒必要的事情上認真,不知變通,把原則看的比生命更重要。唉,沒必要,真沒必要。

扶蘇一聽就明白了,什麽叫上古之風?重義輕生!難怪他們寧願把自己累的蹲在門口互相揉臉也要。上古之人信守諾言到在橋下等著朋友來如果朋友沒來漲潮了也不走,淹死算完。信義、忠誠、原則、承諾、甚至是‘君子死,冠不免’的禮儀都比生命更重要。他雖然不太理解這種行為,但知道有這樣一些人,如果以上古之風來看,閻君們承諾要治理好陰間,那麽無論多麽嘔心瀝血,艱難困苦,他們都會堅持到底,到死為止。

但上古之風也代表了循規蹈矩,不喜歡新科技和新的策略,要想讓他們做變革,也挺難。扶蘇絞盡腦汁的想,急切的想要做些很棒的事來洗脫掉之前偷偷審核書籍的問題,想了半天,上古時的忠臣義士和勇士是自己慷慨赴死,不是讓別人去慷慨赴死。要讓閻君們為了自己休息做些什麽或許不容易,如果是為了……為了別人呢?

呂雉掐著點進來救場時,看到父子倆親密的坐在一起,一起研究桌上的東西。她微笑道:“我來的是時候麽?”

扶蘇起身行禮。

嬴政點點頭:“來的正好,我正要去找你。”

呂雉坐在他的另一邊,拿起這篇錦繡文章仔細看。

“父親,上至判官,下到鬼卒,日日奔忙不息,難道不可憫嗎?”

嬴政想了好一會,連新版策略怎麽寫都想起來,覺得酸唧唧沒有一點雄心壯志但是挺感人的,笑了起來:“這個緣由好!”我剛讓他們修完路又奮力勸他們修水渠還能成功也是這個理由,怎麽就忘了呢?“你試過水渠麽?”

“沒有,那不是鬼差抓人專用麽?”經常看到幾個鬼差押解著幾個或十幾個魂魄從鬼門下來,上了船拼著坐,撐篙前行。輕松又簡單,鬼魂們飄在船上,不論怎麽懵逼迷茫也無處可去,只能老老實實的被運到城門口。

“官員同樣可以用。我拿了兩把弩和十袋箭去見祖先們,坐船到附近才走過去。用你的印信即可。”坐的距離不遠,戰國鎮地處偏僻,幾乎是不會有人路過的地方,河渠也沒有挖到附近。“地府的鎮長比閻君還稀少,不過你可以試試。以後再搬運東西能輕松一些。”

扶蘇回去的時候信心十足的買了一個冬瓜,抱到船上,學著其他人的樣子,拿鎮長的印信放在船頭臟兮兮的木頭塊上,那些人放的是寫了名字籍貫和職務的銅牌、銀牌,他沒有那種東西,但在人間印信就相當於那東西。果然有效!一動不動的船立刻飄蕩到了河中心。

他用了比平時更長的時間,也更累,抱著冬瓜回到帝鎮中。

扛著冬瓜往裏走時,看到一個背著弓箭的年輕人趴在屏障上,急切的往裏看著。

扶蘇:“年輕人,你來找誰?你是誰的兒子麽?”為了避免百姓的魂魄天天圍觀皇帝,這壁壘外也不是什麽人都能靠近。項羽來找人都得隔著十幾米放箭,他能來到這裏,要麽是當過太子,要麽是某個皇帝很喜歡的兒子,那可能性就海了去了。

年輕人轉過頭來,二十多歲的模樣,他的臉色蒼白,胸口有一大片血跡:“我是曹髦。”

他的樣貌保持在臨死前的狀態,魏朝的皇室諸王從來都不得自由,之前提過,不只是曹植,任何一個諸侯都不能參與朝政,不能離開封地,不能管轄封地中的大事。十三歲繼位,一直到二十歲死,一直都處於司馬昭的威脅和壓迫之下。

扶蘇訝然:“是你。”他當然記得這個年輕人,幾次和司馬昭奪權未果,親自帶兵沖殺,以自己被砍死,徹底把司馬家敲定為亂臣賊子。

曹髦沒有再吭聲,圍繞著帝鎮走遠了。

那條過去用來等著掉落祭品,可以隨時收縮的長廊處搭著幾條五顏六色的布料,皇後們對於現在染房能制出來的顏色不滿意,正在自己買了藥材、染料和堿、上銹的鐵片自己染布玩。

皇帝們當然什麽都不用做,只要給她們劈夠足夠多的柴火,再預備下足夠多的清水就可以了。

劉盈沖了出來,沖向他,一把抱住扶蘇和冬瓜:“哈!我就知道你不會有事。”還有閑心去買冬瓜!果然解釋清楚了。

扶蘇抱了抱他,單手抱著冬瓜,摟著劉盈的肩膀:“曹髦是怎麽回事?我兩天沒回家,出這麽大事。”

“三天沒回家。曹髦最近幾年一直都鬼鬼祟祟的過來盯著司馬昭看,之前距離遠,你沒註意。前天項羽來找你,他又往咱們家射箭,曹髦看見了,今天也拿了弓箭來,射了司馬師司馬昭。”

劉徹正在和父親一起吃著毛豆,喝酒聊天,看到對門小兩口抱了個冬瓜,覺得很好笑,想風趣的點評一下,又沒抓住最好笑的點。

對門的劉邦正在整理兩麻袋的東西,站起身仔細看了看,高聲打招呼:“謔,生了個瓜娃子。”

王靜煙笑噴了。

劉啟沒坐穩直接連著馬劄一起笑倒在地,劉徹倒是沒噴,他機智又鎮定的在高祖站起來時就沒喝酒。

扶蘇自己都想笑,他的確是用抱孩子的姿勢抱著冬瓜,這樣省力啊,一只手兜住了,靠在肩上就行,扛著得兩只手扶著,反倒費力。劉盈翻了個白眼,心中也覺得好笑。

回去把將近三尺長的大冬瓜切下去半個,分贈給友人,然後找來張春華,開燉。

摘下插在谷倉房頂上的箭,展開上面的信,哦,沒什麽大事,相約打一架。

……

嬴政自從二十五歲以後就不會示弱。

今天已經盡力煽情,呂雉還是給他添了三段擱在開篇處。

普通鬼卒為了盡職盡責,捉陽間的幽魂來到陰間安歇,日夜不能休息,當了當差之後算是妻離子散,過年也不能團圓,整日奔忙在路上,吃涼飯團硬面餅,喝河水,押送著迷茫的魂魄,和家人只能短暫的相望,實在是可慘。

那些有心報效閻君,為這個公正無私、太平清明的地府出一份力的士人常常為虛名所束縛,不好意思來做普通的鬼卒或是主動前來考試,他們被人間的虛名所束縛,進退兩難,徘徊不定。

我們這些判官雖然忙卻快樂,但十一位閻君要審核數萬判官的審判之事,令判官們憂愁痛心,像閻君這樣有上古遺風的君王實在是難得,如果你們累倒了,又該如何?每次審幽魂時,看著癱在墻角呼呼大睡的鬼差,再看看門外滿天飛來飛去的紙張,讓人不由得放滿速度,想讓閻君歇一歇,也想讓這些可憐的差人歇一歇。

呂雉吹了吹紙張:“(o)~好啦,這張紙放在前面正合適。因為你心疼他們,才要出這個主意,給閻君和鬼卒減少壓力。”

他看的讚嘆不已:“寫太好了!”

我就寫不出這樣謙遜又諂媚……咳這麽說不合適。謙遜而婉約柔媚的語句!

“我去了。”

呂雉笑盈盈的點頭,拱手:“夫君大勝。”坐在高臺上目送他離開,看了看這高大空曠的屋子,還有擺在兩邊的兵馬俑、兵馬俑遮住的屏風、能持劍劈砍的機關木偶擱在臺階邊上,忽然湧起一種自己也想在這裏工作的**。轉念一想,還是在外面更有用!就出了屋,打算去找人煽動閻君。

閻君們一邊批閱飛來的判詞,一邊應付來求見的人。變大了兩圈的貓貓負責用肥爪子把打瞌睡的朱砂痣閻君拍醒一次又一次。

一擡頭看到祖龍一臉熱切的捏著一摞紙走了進來,立刻慘兮兮的問他:“你又想修什麽?挖河渠為了給工錢,把我們的府庫都掏空了,現在還在屯田。”

“從戰國鎮給你拿兩套沒人住的房子好不好?”

修路雖然好,挖河渠也好,鬼差鬼卒們交口稱讚,人人受惠。但之前計算失敗,囤積的糧食和錢不夠多,差點連當年的俸祿都發不出去,太可怕了,多虧都是鬼,要不然就得餓死一些人。沒經驗,忘了統計存糧就開幹了。

閻君們剛剛擴建了倉庫,打算通過屯田裝滿那座城,俗話說得好,手裏有糧,心裏不慌。現在才裝滿了一多半,他就來了,帶著那種‘我們搞個大工程’的熱切來了!

朱砂痣閻君被貓貓一爪子拍醒——他平時沒這麽愛睡覺,是現在的工作太無聊。“唔?哎呦這不是我們最幹練最勤懇的判官嗎?有什麽好建議給我們嗎?我這個人最喜歡聽取別人的意見!”

嬴政:“的確有一良策獻上。”其實他還有另一個好主意,既然一個鬼魂站在地毯上,桌子上就能浮現出他生平每一件大事,那麽能不能像某些機械一樣直接給出判決呢?像是多孔的笙吹奏出不一樣的音樂,又像是古琴,七根弦和十三個徽位變化音節,又像是六枚銅錢演化出六十四卦,更簡單一點,像是算籌會把數字算的清清楚楚。怎麽做不知道,問那個做桌子的人,問墨翟怎麽做能自動計算陰律的小人——他等著自己成為閻君就提出這個好建議。

“關門關門!”10!上次那個河渠,就是好多人都知道了,都很期待,都來說,自己一糊塗就幹了!這次不知道是什麽良策,先別讓外人知道才是正經事!別到時候人人都問‘那法子挺好的咱們啥時候開始啊’?那就麻煩了。

“請坐,喝茶,吃點心,先別說話。”

閻君們竊竊私語:“或許這就是報應不爽吧,他給我們解決很多麻煩,又增添了許多麻煩。”

“是啊。”“可能有能力的人都麻煩吧,伍子胥還需要挖墳鞭屍呢。”

“我覺得挺好,戰國時期誰改革誰變強,地府不能總是一成不變。”

“我雖然剛來不久,但這位禿頭老兄說的對啊!”

“但是很麻煩。”

“人間的形勢不太好。”

閻君的三大參謀團,隱居的諸子百家、賢臣團和名將團都在被詢問時表達了不看好人間未來形勢,司馬家族得國不正,將來人人效仿,他不會長久的。

嬴政正在奮力煽情,忽然有人闖進來稟告:“吳國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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